一只酥鸡

当时只道是寻常

【双零】众生之眼

/零号与零的一些众人琐碎视角

/是谁2022年了还在为楚夏(本篇微)和双零磕生磕死

/ooc预警



  /

  又是一年圣诞节了,俄罗斯人喜欢喝酒打猎,一年中积攒的所有温暖似乎都为了这一夜。

  一座极尽考究与古典的小楼里,女孩沉静端坐着。她有淡金色的头发、水一般的冷静和惊人的美丽。住在这里的人都知道她深居简出,冷漠得与这个种族格格不入。

  这样喜气洋洋的节日里,她没有去跳舞,也没有做美食庆祝。屋子里很暗,她坐得却很优雅,手里抚摸着一只破旧的玩偶熊。

  “要活下去,一直对我有用,有一天我会回来。”

  莱茵爆炸前一刻,男孩戏谑的声音回荡着,日日夜夜不曾淡去。零那时候还只是个小小的孩子,她不知道什么才叫有用。

  月色照进屋内,照出墙上一排排繁复的各色原文书籍。尽管她到现在也不知道,但是她什么都做了,学语言,学舞蹈,学社交……但凡人类能想象到的知识和能力,凭借血统加持下的镜瞳,她都学得一丝不苟,尽善尽美。以人类的定义来说,她已经成为一个有用到几乎全能的人。

  但那个男孩,始终没有回来。

  这样的夜晚,很难让人不想起黑天鹅港那个疯狂错乱的舞会。已经注定无法入睡,零随手从架子上取下一本德文书来看,她夜视能力很好,在黑暗中看书和白天没有什么分别。

  空气中只是有一瞬间,涟漪似的波动。

  但是零猛地抬起头来,眼眸霎时间变成尊贵的金黄,她微微弓起背,这是随时准备发起进攻的状态。

  然而这扑面而来的危机却化作了一声赞叹的轻笑,有人举起手来鼓掌,带了些低哑的、稳重的声线,却顽皮恍若当年:“雷娜塔,这么紧张啊。”

  零愣住了,一个期盼了很多年的美梦一瞬间成真,莫大的喜悦淹没,让她甚至还来不及笑,就已经流出眼泪。

  零号,凭空出现在黑暗的屋子里,如同魔王微笑,对着她张开了双手。

  如果这是雷娜塔,一定会立刻扑到他怀里。她也的确这样做了,力道撞得零号闷哼了一声,却还是收紧双臂把她抱紧。她一只手里还抓着小小的佐罗。

  “你终于回来了……”她低声喃喃,仿佛哭泣,“零号,你回来了。”

  “当然咯,我答应过你的嘛。骗你这样固执的女孩,是会让人有负罪感的啦。”零号笑眯眯的摸了摸她的脑袋,似乎想起什么,对她补充,“以后就不要叫我零号啦。我又招了两个漂亮的助理,再加上你,也算是一个有排面的老板了。”

  零愣了一下。原来在她等待的这漫长的时间里,他有空闲去再找两个漂亮的女孩当做他的东西,她也被算成其中的一员。他当然不会赶回来要见的第一个人是她。

  她并不难过,早就没有那种情绪了,或者说,已经习惯。从父母到零号,被抛弃是一种既定的命运。但她不是那样敏感的人,她会忠诚执行他的命令,从爱他到杀死自己,只要不被放弃。

  不被放弃和独一的坚定之间,似乎有好长一段距离呢,这距离的名字叫永远。

  “我给你带了礼物喔。”零号拍拍她的肩膀,很小心的把她松开,将多年后她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过的那颗复活节彩蛋捧了出来,像是献宝一样。龙类喜好华丽绚烂的珠宝。

  她从他怀里起身,接过那颗彩蛋。从此关系异化为无所不能的老板和最贴心的助理小棉袄,雷娜塔和小海豹被收回佐罗破烂的肚子,永不见天日。

  从这一刻起,她就是彻彻底底的零了。

  

   /

  酒德麻衣刚成为助理团一员的时候还很年轻,还没有学会用一千个名字掩盖心里刻骨的那一个。

  老板面对她和苏恩曦时,一向是轻佻的说一些浑话,像什么“麻衣姑娘你这好身材真是让我想要犯罪呢”或者“我们恩曦管钱的样子让我有种改变择偶标准的冲动喔”,一边说笑一边眼里是冷淡的光,仿佛一个人的身魂完全割离,她们也和他一起玩笑,一样不敢把他说的任何一句烂话当真。

  但是到了零面前,事情就完全不同了。零永远一副三无少女的样子,连老板在她面前也只有吃瘪的份。难得老板对她的古怪并不反感甚至一副很上心的样子,有几次他把自己置身很危险的境地,零一边帮他处理伤口一边冷冷的一句,“我说过我可以去做。”老板就很欠揍:“要是你去我就得给你收尸了,你为了这个就死掉我很亏诶。”零系好绷带转身就走,老板就呲牙咧嘴冲她们两个人使眼色,没有半点不满的意思。

  平心而论,老板是个好老板,节日常常会给女孩们带来些昂贵精致的礼物。但是除去这些礼节性的表示外,老板似乎就只记得零。

  几乎每一次她们毫无征兆陷入他造出的幻境之中,老板手里都拎着几个手提袋,简单的放在门口柜子上。一开始还需要专程说明是买给小公主的,后来就不必说,零自然会停下手边工作去拆礼物。那常常是精致奢华的服装、饰品、配件、化妆品,造价一看就高昂到难以想象。老板很喜欢打扮零,好像装扮一个漂亮听话的布娃娃。

  零拆开袋子,如果是饰品就戴上,是衣服就会去自己房间换好,偶尔太过于难穿就会叫另两个女孩中的一个进去帮忙。老板有时候是有事情要来通知她们,但有时候似乎只是为了送份礼物。零换好出来,在老板面前转一圈展示,苏恩曦曾说她这个动作实在有点呆萌。如果他说好看,那这件衣服就会成为之后一段时间零常穿的服饰之一,除非太不日常;如果他皱眉,零就去换下。整个过程平淡如水,甚至无法从女孩脸上看出任何欣喜。

  老板通常等到零看过礼物后才急匆匆离开,少有几次零执行任务不在,他就只好把礼物放到她房间。常常零回来时看到一房间的礼物。

  零把漂亮的饰物、复活节的彩蛋都摆在玻璃柜里,衣柜里塞得放都放不下,房间里一事一物几乎都是老板的手笔。


  /

  很偶尔的一些时刻,能轮到路明非八卦小魔鬼。他被路鸣泽一天八百遍在自己耳边念叨诺诺诺诺诺诺诺诺诺诺,实在烦不胜烦,就堵回去一句:“你个母胎单身也好意思来教我,大家一样废。”

  路鸣泽连连摆手摇头:“不不不哥哥只有你这么废,我这种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少废话谈过么,把弟媳带来我看看呀。”

  路鸣泽却忽然沉默了。

  路明非只觉得八卦之魂像核弹一样炸开,这可比面瘫师兄和小龙女的禁断恋更劲爆,连忙变得狗腿:“说啊说啊说啊说啊,快点如实交代说不定我能给你点什么福利啊。”

  路鸣泽无奈的看着他:“老规矩,四分之一交给我,保证把弟弟的情史交代得干干净净,从第一次看到小母龙到怎样沉迷于人类女孩的美丽。”

  路明非怏怏的住了嘴,但还是有一搭没一搭套他话:“我就知道一条小母龙,不过那是师兄的龙啦,虽然人家是长得很好看咯。喔不对你也喜欢上人类啦?怎么搞禁断恋是你们的癖好吗?”

  路鸣泽:“……”

  “喂,你说在海滩上帮女孩涂防晒霜什么的,不会不是烂话是真的吧?!”

  路鸣泽:“……”

  “嚯,原来?这人我见过吗,说啦说啦绝不外传的,大不了我听完你抹掉我记忆,起码满足我现在的好奇心。”

  路鸣泽:“……”

  后来很长时间,路明非都坚定的相信路鸣泽一定也和夏弥一样搞起了跨种族禁断恋,否则一向聒噪的魔鬼怎么腼腆成那样。

  其实那天路鸣泽不过是在下意识否认自己母胎单身的一瞬间被自己震惊到了,他还不至于在那一瞬间想起零的脸,诸如此类烂俗情节什么的,之后的沉默也只是在思考,为什么要急着否认。路明非猜的涂防晒霜倒确有其事,他和零更亲密的事情也不是没做过,刚回来经营起庞大财产的时候,两个漂亮助理扔在烂摊子里,他自己倒有闲情逸致和零躺在一张床上睡觉,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纯粹是因为想搞懂她天天睡觉抱个玩偶的感觉,索性就把零当成洋娃娃试试。

  那个夜晚零少见的沉沉入睡,她怀里抱着佐罗,而他抱着她。他没有睡着,月光照在她的头发和脸颊上十分圣洁,他生平第一次萌生了一种念头,其实人类,这种残缺的生物也是长得挺好看的。论体格形态他自己就出身于究极生物,论样貌耶梦加得可是活生生的天花板,但是他居然会冒出这样的想法。

  那时候他俯下身狠狠在她脸上吧唧亲了一口,不是奖励也不是出于安慰、鼓励或任何原因,只是单纯的想亲亲她,没有任何人知道。

  那是路明非自认为,此生唯一一次略微窥见了小魔鬼内心一隅,其实他不过是在想这些东西。


  /

  那些年里,执行任务有成功也有失败,每一次失败都是老板从天而降,收拾残局。

  酒德麻衣和苏恩曦都有过被抓走或性命堪忧的时候,老板总是气定神闲来搭救,还不忘谴责一下敌方:“这么漂亮的姑娘怎么忍心让她们受苦呢,朋友们?”

  救援结束后,他也会带着一半嘲讽、一半不耐烦的的语调,似玩笑似真心,不轻不重敲打一句:“我说姑娘们,要提高实力啊,天天来救自己的下属,我这个老板混得不要太卑微。”

  在血与尸、言灵漫开花一般的视角里,永远能看到零面无表情,与他站在一起,身高只到他肩头。

  他们一起战斗,一起营救助理团成员。有时用着同一件武器,交错时都能有双人共用的气势。

  就像魔王和他的王后。

  酒德麻衣在心里轻轻叹息,但很快找到了安慰自己的说辞。这种安慰是隐隐的,因为她并未有过任何盼望,仅仅只是为了让自己不那么失落。

  所以她想,只是因为零没有失败过。因为她很完美,她没有失败,她是老板最得力的助手,老板对她另眼相看当然是应该的,老板最先认识她……

  但是在最终一战,在零奉命送路明非去往终点的那一次,她还是失败了。这生平唯一一次的失去自身用处似乎比其他两位助理犯的所有错加在一起都要损失重大,她被秘党当做叛徒,并以她作为威胁老板的筹码。

  但其实,只要老板放弃救她,损失就是没有。

  他出现了,不符合人类所认知的龙的行事准则,但依然义无反顾踏入秘党的陷阱,像酒德麻衣所不知道的,二十年前。

  那是酒德麻衣第一次看到老板愤怒的样子。她并不知道这种愤怒有一定原因是因为类似事情已经发生过两次,触犯了龙的高傲。但是,还有另一半原因是和她想的一样的。

  日益虚弱即将濒死以完成路明非成王之路的老板,爆发了前所未有也是最后一次巨大的力量,只为了夺回零。远处女孩身上的血和流逝的生命夺走他的理智了吧,酒德麻衣在厮杀中听到老板的怒吼,不再庄严,而是极度的暴怒:“那女孩是我的,谁准你们动我的东西!”

  可能高傲如龙类这样的究极生物,到底无法接受自己袒护某个人类的私心。就像这之前不久,耶梦加得救下楚子航时也是用着这样高高在上的词语,“我的猎物”。也许只有这样尊卑异位的从属定义能让他们略略挽尊。

  酒德麻衣和苏恩曦,只是“漂亮的姑娘、合格的下属”;而零却是“他的东西”。孰亲孰疏,是一目了然的事情。

  救下那女孩时老板脸上的怒意消减,同时生命也至尽头。他们一起跌到地上,零无措的抱住他,脸上是迟了二十年的惧怕。

  时移世易,二十年时光如水从指尖跌落。一瞬间他们又变回黑天鹅港的孩子,零号和雷娜塔。

  “你有没有、要紧?”零号咬着牙从喉咙里挤出断断续续的字眼。

  零用力摇摇头,捧着他失力的上半身不知道该怎么办。零号很无所谓的抹了抹她脸上的血,却没有擦干净。他也没有执着,无所谓的一摊手:“我就要死啦,还有什么话要说么?”

  她于是开口,声音沙哑惨白:“不要,零号。”

  她终于叫回这个名字。她是个听话但又执拗的女孩,零号不让她这么叫以后就再没叫过,也不叫他老板,她忠诚执行着他的命令,但她不是一个容易改变的人。

  “不许哭,哭了就难看了。”零号皱起眉头,他的神智已经涣散,仿佛彻底变回了零号房里任性的男孩。看到零下意识收住眼泪的样子,他又补充道,“我死了也不许哭,也不许寻死,也、也不许自暴自弃,要好好活着。”

  零的目光里有光几次闪灭,却忽然顿悟了:“我不听。”

  零号似乎也没有想到她会这样说。是啊,这女孩这么聪明,自己要是死了也没法怎么样,但他还是说:“不听我就……不要你了。”

  零说着冷漠的话:“你背弃了誓言,是我不要你才对。”可是她的手抱得他死紧,永不松开。

  “真是个傻女孩,我本来就是骗你的啊。”零号无奈的叹息,缓缓地吐出字眼来,“你看,我说会为了很大价值的东西把你卖掉,结果还是没有这样做啊。”

  零沉默着。

  零号不死心的加一句:“我是不是比你父母爱你?”

  她依然不说话。

  “所以说呀,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最爱你喔,雷娜塔。”他像是疲惫了,也不在意她的回音,就想昏昏睡去。

  零就在这时俯身咬住了他的嘴唇。

  零号的眼睛猝然睁开,虽然只有一瞬的清明。他愣住了,他无疑是爱着女孩的,但也许爱也分很多种,他从没分辨过罢了。

  那么零呢,他一边从女孩的唇上夺回主动权一边想,在那无数个只有佐罗和一屋子奢侈品为伴的孤独的夜晚,他们之间始终充斥着互不在意的冰冷的契约关系,她又该分辨了多久呢。

  两个人分开的时候,零的眼泪已经如同海洋坠落。零号摸摸自己的嘴唇,像是失笑:“原来你想的爱是这个,我还想,你……”

  他的声音可怕的停住了,生命已到尽头,他知道他可能连最后一句话都说不完了。他用力抓住零的手以宣泄痛苦,一个字一个字坚持着:“这种爱也可以……哥哥是我的生命,但你是唯一的北极罂粟。”

  “知道么,我曾经想过,因为你,可以在我的国度降临时保留这卑贱的花种。”

  他终于停止呼吸。漫天漫地永恒的雪原之上,一切战争仿佛都止息了,就连钢铁宝座上那个君王都停止了怒吼,安静伫立。一切都结束了。

  只有一个女孩抱着男孩的尸体,声嘶力竭,号啕大哭。


  /

  “真是一个好老板,把这些巨额财产全部留给我们。”酒德麻衣倚在长桌上,东倒西歪出绝好风光。她的语气听不出多难过,但是空空如也,调笑的话仿佛只是水从石头上流过去。

  苏恩曦一边算账一边接话:“皇女殿下,这是给你的那份。唉,真是偏心呐,给你的礼物都够价值连城了,这些东西我们三个还要平分。不然你让给我们咯。”

  “想什么,老板给的东西,你看她会不要?”酒德麻衣这样说。

  零沉默很久,才开口:“你们不怪他么……他背弃了契约。”

  “什么契约?”助理团齐齐一愣。

  零也愣住了。从圣诞夜再一次见到他,听见他漫不经心的说自己又找了两个助理以后她们三个人要合作,零就已经默认他又拿那些冰冷的契约去到处招摇。

  “……那你们是怎么为他工作的?”

  “就是他救了我,还说可以让我过得很好,给我想要的东西什么的,我就来咯。”苏恩曦无所谓的耸肩。

  “他也救了我,”酒德麻衣只是补了一句,后半句她没有说,那个真实的原因。

  零怔怔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找补:“说服你们跟着他,花了很长时间吧。”

  苏恩曦停下了算账的手,有点无奈的解释说:“怎么会,就几句话而已。他说他急着要去见一个人,让我考虑清楚了就用他教给我的办法找他。真是个魔鬼,他那时候就料定我一定会同意。”

  酒德麻衣把话头接过去:“确实很魔鬼,把我救下来的时候手里面还揣了颗复活彩蛋,乍一看还以为他要孵出来呢。”

  “说来我们俩能在差不多的时间死里逃生,真是缘分啊。”助理团情到深处干了一杯,情绪都有些激动。

  只有零沉默下来。那样一片无边无际的沉默。 “皇女殿下啊,”酒德麻衣一眼看穿她,语气不失沉痛,“我、薯片妞,从来就没有什么契约,这只是雇佣关系。”

  零抬头看着她,两个人的黄金瞳都显得很暗淡。她们都知道这句话真正的意思是什么。

  从来没有什么契约,只是高傲的龙类不能接受自己爱上人类,想出来的借口。

  似乎是为了说服她,苏恩曦再接再厉:“耶梦加得不也把茧放在那个杀胚的身上了么?我告诉你以活人为茧不止麻烦而且危险,如果那个人在没有被茧吸干之前就死掉,她就一切都白干,一个好好的纯血龙王难道会对他的什么三度爆血感兴趣么?什么奥丁,她都已经和那匹马结了八百年的仇了,还需要通过一个人类进尼伯龙根?”

  两条龙对人的爱情都这样冷漠而坚硬,不肯承认。又都这样真实而裸露,没有余地可逃。

  零突然觉得很想找楚子航交流一下感想,但那是不可能的。不过不要紧,她习惯于听从零号的命令,他要她好好活着,混血种寿命很长,她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去慢慢想。有一天她会想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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